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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膳正要》是中国第一部营养学专著,由忽思慧编撰,成书于元朝天历三年(1330年),主要记述了这一时期饮食养生和食物本草情况。此书不仅在饮食文化、民族交流融合方面具有鲜明的特点和极高的史料价值,还是民族交互影响史研究中不可绕过的专著。作者忽思慧沿袭汉族中医本草观点,一方面详细介绍漠北蒙古族物产的食疗作用,一方面融合中医本草于食谱中,生动展现了汉蒙两族饮食养生文化的深度交融。《饮膳正要》的价值不仅在于其饮食文献的学术分量,更在于其以具体的饮食实践为载体,成为佐证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形成、深化各民族文化认同的重要历史文化遗存。 “守中”为要。《饮膳正要》言:“保养之法,莫若守中,守中则无过与不及之病。调顺四时,节慎饮食,起居不妄,使以五味调和五藏。五藏和平则血气资荣,精神健爽,心志安定,诸邪自不能入,寒暑不能袭,人乃怡安。”忽思慧认为保养之法需以“守中”为要,无偏倚,无不及,以食疗为主,“药性有大毒……虽饮食百味,要其精粹,审其有补益助养之宜,新陈之异,温凉寒热之性,五味偏走之病”,不愈再加方药。 保精养气。金元时期,全真教创建并迅速发展,元代统治者多效仿元世祖信奉神仙养生之术,饮膳太医也将道教思想融于药膳之中。忽思慧从历代神话及道家医籍中摘取25种方药,于《饮膳正要》中列“神仙服食”一节,选《抱朴子》《药经》《神仙传》《孙真人枕中记》等书,列地黄、天门冬、枸杞、黄精、苍术、茯苓、松子、栗子、五加皮等单药服食法,可填精补髓,保养身体。如地仙煎,将杏仁研碎,加新牛奶、山药,拌绞取汁,以温酒送服,可“治腰膝疼痛,一切腹内冷病。令人颜色悦泽,骨髓坚固,行及奔马”。值得一提的是,《饮膳正要》中所载服食之法与道家不尽相同,忽思慧避开金石类丹药,而选择草木平和补益之品,单药居多,酒膏较少,有意绕开自古与医学捆绑的神仙之学,以一种实用主义的精神追求饮膳的安全有效。 养生食忌。养生需明确食物偏性及禁忌,不可贪一时之快,否则疾病丛生。《饮膳正要》中所列“养生避忌”“妊娠食忌”“乳母食忌”“初生儿时”“饮酒避忌”等节中,指出常人摄生应薄滋味,省思虑,不劳神,不劳形,而对“孕育之人”“饮酒之人”“服药之人”等群体需区别对待。妊娠期间应注意目、耳、口的感受,接触积极向上的事物,胎儿也会感同身受。忽思慧认为,酒可通血脉,厚肠胃,润肌肤,消忧愁,但量不宜多,多则烂肠胃,熏蒸筋脉,“伤神损寿,易人本性”。饮酒后腠理疏松,外邪易入侵机体,不可当风卧,不可向阳卧,更不可冷水洗面,易发偏枯、疮疡。酒易生湿热,醉酒后不可食生冷油腻之物,如冷水、猪肉和甜食,使湿热加剧。服药期间,合理饮食,可滋养脾胃,运化得当,化生精微,以行药力。若只贪口腹之欲,不知避忌,在服药之时食用不宜食物,往往拖延病情甚至恶化。忽思慧还提出服药食忌:“但服药,不可多食生芫荽及蒜,杂生茶、诸滑物,肥猪肉、犬肉、肥腻物、鱼脍腥膻等物……又不可食陈臭之物。”忽思慧认为,辛膻等物易诱发疾病反复或加重病情,油腻厚味之品则易致病邪滞留体内、迁延难愈,同时还需要规避不良环境因素对患者精神状态的恶性刺激,以防情志失调影响康复进程。 当前,重新审视这部饮膳著作,先人的智慧仍可借助文本跨越时空,持续为当代饮膳理论研究与实践提供思想启迪,令《饮膳正要》焕发出新的价值。忽思慧将中药材和蔬果相融合,并与蒙古族“以肉类为养,以奶类为充”的饮食习惯相结合,提出了温中补益、保精养气的养生之道。同时,也可对书中所列的米谷品、禽品、果品、菜品等,进行排列组合,辅以料物性味,则形成“聚珍异馔”和“诸般汤煎”所列药膳汤剂。如“马思荅吉汤”中,以粳米、回回豆子为主食,辅以羊肉,加草果、官桂、马思荅吉、芫荽佐料,起到补益、温中、顺气之效。这些药膳性味甘温,补益脾胃,包含每日需要的蛋白质、脂肪和碳水化合物,加之平日进食蔬果,完全可以满足当今人们的健康需求。《饮膳正要》中的药膳配伍思想与实践经验,为当代健康饮食体系构建提供了重要借鉴。基于其“药食同源”的理念,在制作中式健康餐时可在主食中添加豆类、坚果等食材,不仅可以丰富口感,经合理配比后,营养也丝毫不输给西式健康餐。 随着现代生活条件的改善与劳动方式的转型,与“尊荣人”(长期缺乏体力活动而形成虚弱体质的人群)体质相关的健康问题日益普遍,《饮膳正要》所倡导的“饮膳平稳、以调为要”的饮食原则,恰好契合当前部分人群的体质特征与养生需求。此外,作为元代民族大融合背景下的医药饮食经典,《饮膳正要》不仅翔实记录了各民族在饮食文化领域广泛交往、全面交流、深度交融的历史进程,更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提供了鲜活的文化佐证。 (作者单位: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 (责编:常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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