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新质生产力”。2023年9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召开新时代推动东北全面振兴座谈会时首次提出“新质生产力”。他指出：“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增强发展新动能”［1］。次日，在听取黑龙江省委和省政府工作汇报时，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整合科技创新资源，引领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2］2024年1月31日，在二十届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总书记对新质生产力的概念和内涵进行了全面系统阐释，“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质态”［3］。2024年3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江苏代表团审议时再次强调，“要牢牢把握高质量发展这个首要任务，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4］。

　　新质生产力中的“新”指的是科技创新，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与传统生产力不同，新质生产力更加强调创新的主导作用，科技创新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质”指的是生产力的品质和质量，新质生产力要求生产力发展既要做到数量的增长，更要注重质量的提升。如何形成新质生产力？习近平总书记在系列讲话中，用“整合”“引领”“培育”“转型升级”“深化改革”五大关键词，指出了加快形成并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实践方向。“整合”，就是集中企业、高校、科研院所等创新力量，实现科技创新的协同攻关；“引领”，就是以创新为引擎，强化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成果产出，并应用在具体的产业和产业链上；“培育”，就是着眼于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培育一批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完善现代产业体系；“转型升级”，即摆脱传统的经济增长方式，改造提升传统产业，推动增长方式的转型升级；“深化改革”，就是通过深化经济体制、科技体制等改革，打通束缚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堵点卡点，形成与新质生产力相适应的生产关系。

　　按照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基本原理，生产力是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马克思有许多关于生产力的经典论述。例如，“劳动生产力是由多种情况决定的，其中包括：工人的平均熟练程度，科学的发展水平和它在工艺上应用的程度，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生产资料的规模和效能，以及自然条件”［5］（P53）。由此可见，生产力包括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等实体要素，而科学技术、自然条件等则是影响生产力的非实体要素，多种要素相互交织，共同形成生产力发展的动力。马克思尤其重视科学技术在提升生产力中发挥的作用。他指出，“大工业把巨大的自然力和自然科学并入生产过程，必然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5］（P444），“劳动生产力是随着科学和技术的不断进步而不断发展的”［5］（P698）。这些真知灼见在人类历史发展实践中得到了有力证明。改革开放以后，邓小平同志基于对当时经济社会发展、科技进步的状况及趋势的准确判断，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著名论断，极大地推动了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进程。

　　当前，全球科技创新进入新的活跃期，人工智能、量子通信、云计算、物联网等新技术层出不穷，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是大势所趋，科学技术成为生产力跃升的关键引擎。抢抓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机遇，为经济发展增加新动能，是世界各国面临的重大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审时度势，提出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发展新质生产力，是中国共产党人在新时代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的丰富和发展。

　　新质生产力不仅涉及经济领域、科技领域，还与文旅领域密切相关。新质生产力与文旅产业的结合前景广阔。在文旅产业培育新质生产力，将进一步促进科技创新成果与文旅产业、文旅消费相结合，更好满足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推动文旅产业高质量发展。

　　新质生产力集成多项科技创新，能够极大丰富文旅产业的生产要素，有力推动文旅产业提质增效。当前，文旅产业发展既要重视文旅资源、资本、土地、劳动力等传统生产要素的有效配置，更要重视数据、大模型、算力等新型生产要素的集成应用，努力将科技创新融入文旅产业发展的各环节、全过程。

　　1.新质生产力推进传统文旅产业转型升级。新质生产力强调以新理念、新技术创新文旅产业的生产方式。例如，此前文旅行业一般通过问卷调查、访谈调研等形式获取游客的游览行为及需求，效能不高。在人工智能、云计算赋能下，可以通过手机信令等准确、即时分析游客行为和需求，为游客提供个性化、定制化的产品和服务。又如，受限于服务过程不产生有形结果、生产消费同步等特点，演艺等文化服务业通常被认定为低效率行业。智能科技、媒介科技等重塑了演艺业产业链，使传统演艺业焕发出新的活力。在数字技术推动下，舞台艺术通过自动化舞台机械、智能化创编排演系统等节约了人力物力成本，推动了演艺业的现代化转型。一些传统演出形式也在现代化转型中获得新生。京剧电影《安国夫人》就在原汁原味保留传统京剧舞台艺术风格的基础上，大量使用LED幕墙、虚拟拍摄等前沿数字技术，形成具有剧情张力的大银幕视觉效果，让观众沉浸式感受京剧的独特魅力。

　　2.新质生产力催生文旅产业新业态，促进新产品层出不穷。新质生产力是由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形成的。新质生产力将前沿技术与文旅体验灵活组合，促进多种生产要素动态协同，形成引人注目的创新效应。如依托旅游景区、文博场馆、休闲街区、主题公园、工业遗产等载体，合理配置新技术、文化符号、消费活动等要素，文旅产业形成了一大批新业态、新产品。在2023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上，北京当红齐天国际文化科技发展集团有限公司展示的元宇宙乐园向人们呈现了未来网吧新形态。借助VR、边缘计算、5G等技术，电子游戏不再仅仅是键盘和鼠标操控的久坐式娱乐方式，也带来了行走式、运动式的新体验。

　　新质生产力促进“文旅+百业”和“百业+文旅”多产业融合，新业态、新产品不断涌现。例如，电子游戏与医疗业实现有机融合。2020年，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批准了一款改善儿童注意力缺陷和多动障碍的数字医疗游戏EndeavorRx。这个游戏以虚拟沉浸式体验为儿童多动症提供辅助治疗，目前已正式用于医疗处方，成为世界上首款用于医疗的电子游戏。又如，文化制造业与新材料、智能软件业融合。广州市拿火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使用AirSonic声能纤维材料及一体成型技术生产碳纤系列吉他乐器。这款吉他还搭载了SHARC音频芯片、HILAVA操作系统等智能模块，丰富了产品功能，使之深受消费者喜爱。

　　3.新质生产力推动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智慧旅游建设工程等落地。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与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智慧旅游建设工程等一脉相承，都顺应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的趋势，通过现代科技赋能，推动文旅产业高质量发展。一方面，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智慧旅游建设工程等推动文旅产业生产方式的变革，有助于形成新质生产力。例如，中央戏剧学院、北京理工大学等高校在落实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探索数字戏剧发展过程中，推动情感计算、空间传输等新技术实现突破，为艺术与科技的融合提供新动能。另一方面，新质生产力提升了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例如，苏州丝绸博物馆运用数字技术对馆藏丝绸纹样进行数字化采集，将丝绸纹样数据资源转化为可交易、可授权使用的数据资产，盘活了文博资源。［6］

　　按照传统观念，生产和消费在产业链中各自独立，消费不会直接进入生产过程，也无法形成生产力。新质生产力打破了生产和消费之间的壁垒，消费者可以通过消费行为、消费需求的反馈影响生产过程与结果，生产与消费一体化趋势不断加强。

　　1.文旅消费新需求是催生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推手。恩格斯曾指出：“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7］（P668）复杂性科学的奠基人布莱恩·阿瑟也认为，技术的本质是“为实现人的目的的一种手段”［8］（P26）。技术总是随着人们的消费需求不断进化升级，比如，历史上人们对传播文化知识的需求，引发了造纸术、印刷术等颠覆性技术的兴起；人们对留住时间、影像的需求，促进了摄影、摄像技术的蓬勃发展。一项技术能否走完从研发到应用并推动生产力变革的全过程，不仅取决于科学家的灵感和科研条件，还要看该项技术是否与人们的现实消费需求相契合，是否能够满足市场需要。因此，可以说消费需求是激发科技创新的重要推手。当前，精神文化消费在消费市场中占据着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前沿科技的市场化应用往往从创新文旅消费寻找突破口；而文旅消费市场对新产品的认可，又反过来刺激科技创新；两者相得益彰。以网络游戏为例，网络游戏因为有巨大的市场消费需求，已经成为云计算、5G、VR、AR、边缘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当代数字技术的试验场，是推动前沿科技研发的重要驱动力。中国游戏产业研究院、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王彦雨课题组发布的研究成果显示，2020年，游戏技术对于芯片产业、高速通信网络产业、AR/VR产业分别有着14.9%、46.3%、71.6%的科技进步贡献率［9］，可见，游戏技术已经成为衡量一个国家技术创新能力的重要标志。

　　2.新质生产力重塑文旅生产与消费关系。与传统生产力相比，新质生产力更加强调消费者和消费行为在生产过程中的作用。随着当代文旅消费需求日趋个性化、多样化，消费者可以通过网络平台、众筹平台等参与文化产品的创作和营销，丰富了文化产品供给。例如，作为全球最大的数字内容发行平台之一，STEAM（蒸汽平台）提供游戏、软件、视频内容等多种产品分发。利用STEAM提供的创作软件、编辑器和资源库，用户可作为生产者，将个人创意转化为数字文化产品，供其他用户浏览、下载和使用。此外，消费者的消费行为也成为优化生产的重要途径。随着物联网、区块链等技术不断嵌入产品的生产、流通和消费环节，由消费行为构成的大数据，已经成为企业经营决策的重要依据。许多文旅平台通过算法技术与移动终端的结合，收集用户行为数据并建模，据此进行精准内容分发和广告投放。未来，随着多模态情感识别和情感计算体系的成熟，文旅企业可以实时掌握消费者在体验产品、服务时的情感变化，更准确地推送定制化服务。

　　3.新质生产力拓展文旅消费新场景。新质生产力通过集成式科技创新，能够营造文旅消费新场景，释放文旅消费潜力。据笔者研究，立足城市文脉、产业基础和城市人居环境，可以通过数字技术、文化创意等要素构建“8+N”的场景谱系，即以数字文博型、虚拟潮购型、交互娱乐型、时空再生型、沉浸街区型、互动景观型、生活拓展型、智慧治理型等八大主题为方向，为城市提供“科技+文化”的多样化数字文旅场景。例如，成都市以文化创意为核心，融合新型文旅基础设施建设和特色文化活动，有效培育出一批数字文化、电竞动漫、音乐旅游、夜间消费、沉浸式旅游演艺等文旅消费新场景，既丰富了文旅消费体验，也成为成都消费升级新的增长点。［10］

　　4.新质生产力改善文旅消费环境。新质生产力有助于实现对文旅资源的优化配置和高效管理，提升文旅服务质量。例如，通过智慧旅游系统可以实时监测景区人流、车流情况，合理调度资源，减少游客等待时间。又如，通过智能导览系统，提供多语种、多媒体的导览与翻译服务，解决入境游客面对的语言障碍等问题，满足不同国别游客的需求。同时，新质生产力是以人为本的生产力，要求根据消费者诉求，创新服务方式。为弥合使用性数字鸿沟，新质生产力可以通过语音识别与自然语言处理、多模态交互等技术，为不同群体提供智能、便捷、针对性强的文旅服务。比如，“畅游平潭”全域智慧文旅平台使用了智能语音识别录入、播报模式等方式，解决了老年人用眼、阅读困难等困扰。后台运营人员可以定期整理用户日常使用语言与问题，不断升级服务系统，打造“人工+AI”多重系统学习模式，实现智能高效问答，助力老年游客出行无忧。［11］

　　加快发展文旅产业新质生产力，关键是推动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三大生产力要素的优化组合，以数据、大模型、算力等新型生产要素，重塑文旅产业的生产方式，培育面向未来的现代文旅产业体系。

　　1.推动文旅产业生产力三要素的优化组合。科学技术必须与生产力三要素（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相结合，才能由精神生产力转变为物质生产力。［12］只有通过生产力要素及其组合的优化升级，才能形成新质生产力。

　　第一，从劳动者的角度看，需要培育一批能熟练使用先进生产工具和智能设施的数字劳动者。例如，文化数据采集与重构在文化数字化进程中的广泛应用，需要一批从事文旅行业数据标注工作的新型人才。202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新增了人工智能训练师这一新职业，其中一个工种就是数据标注员。未来，文旅产业的复杂性生产、人机协同性生产日益重要，这就要求优化高等学校学科设置、人才培养模式、收入分配机制，使文旅产业从业者具备更多的创造性思维、新型劳动技能和更高的从业热情，以适应文旅产业转型升级。与此同时，还应该重视价值观培养和“营造鼓励创新、宽容失败的良好氛围”［3］，塑造敢于创新、追求卓越的文旅产业数字劳动者。

　　第二，从劳动资料的角度看，与新质生产力相匹配的劳动资料是以智能化为核心的创新技术及配套的高精尖设备。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各种经济时代的区别，不在于生产什么，而在于怎样生产，用什么劳动资料生产”［13］（P172）。数字时代，需要在文旅产业的生产中进一步强化创新技术和高精尖设备的应用，促进文旅产业从规模化和标准化生产向品质化与个性化生产转型。例如，近年来，国家博物馆与腾讯合作，以先进的算力、大模型、3D建模、交互智能等技术打造了数智人艾雯雯。与传统的讲解员相比，数智人拥有更强的自学能力和更灵活的实时互动能力。根据观众的兴趣或提出的问题，数智人能即时调整讲解内容，作出有针对性的回答。此外，数智人还支持多种语言，为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游客提供便捷的讲解服务。

　　第三，从劳动对象的角度看，文旅产业中传统的劳动对象包括各类文化资源和旅游吸引物。培育新质生产力，需要拓展劳动对象的范围，这既包括新材料、新介质等物质形态劳动对象，也包括信息、数据等非物质形态劳动对象。在传统观念中，文化制造业往往局限于工艺美术品制造等领域。近年来出现的娱乐型智能无人飞行器制造、可穿戴智能文化设备制造等新兴领域，将智能科技与日常生活娱乐结合，拓展了文旅消费市场，为传统文化制造业注入了新的活力。在数字时代，文旅产业的劳动对象范围不断拓展。围绕数实融合的文旅场景，提供虚实共生的道具、角色、场景和各种形式的虚拟文化产品，可带给人们全新的体验。比如，2024年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春节联欢晚会西安分会场，就运用了AR、虚拟动作捕捉等技术，让动画李白穿越到现实世界之中，展现了虚实共生、古今交融的诗意长安。

　　值得注意的是，培育新质生产力不仅需要对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进行更新，还需要对这三大生产力要素进行优化组合。以当下方兴未艾的数字戏剧探索为例，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三大生产力要素在科技的赋能下均实现了极大的拓展升级，既有自然人的虚拟分身，又有人工智能驱动的数智人；既有数字化舞台机械、智能布景服装道具等数字舞美系统，又有虚拟制片、数字虚拟影棚等仿真系统；既有异地实体剧场之间的联袂演出，又有线上演播、云直播等各种类型的虚拟剧场。依据不同的演出情境，对其进行科学、灵活和协同优化组合，是为观众上演一出好戏的前提条件之一。实际上，在不同的文旅产业业态中，生产力要素优化组合的方式也不尽相同，关键在于利用市场机制实现对生产力各要素的系统整合、协同开发和高效配置。这就要求鼓励多元创新主体基于生产力要素创造新的文旅产品，并满足市场需求，进而形成新的产业形式，丰富现代文旅产业体系。

　　2.以数据、大模型、算力等新型生产要素重塑文旅产业的生产方式。历史上每一次科技革命都通过新的生产要素，带来了生产方式的巨大变革。随着人工智能引领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兴起，以数据、大模型、算力为核心的新生产要素正快速融入生产、流通、消费等各个环节。抢抓新型生产要素产生带来的机遇，重塑传统生产方式，是加快形成文旅产业新质生产力的关键。

　　《“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指出：“数据要素是数字经济深化发展的核心引擎。”［14］数据对重塑文旅产业生产方式至关重要。从供给端看，文旅数据从生产过程采集而来，也由文旅资源转化而来，是开发产品的重要依据。例如，敦煌研究院与腾讯合作打造“数字藏经洞”，通过数字照描、三维建模、游戏引擎渲染等技术，拍摄了3万多张图像，生成9亿面超拟真数字模型，依托海量数据为观众提供了画面精美、场景逼真的线上文化之旅。从消费端看，依托消费者在消费过程中产生的大数据，可以提升对文旅产业发展状况的监测能力，即通过对消费大数据的实时跟踪、趋势预测、智能决策，优化调整生产结构。未来，文旅数据还将成为训练和优化专业大模型的关键资源，为培育新质生产力提供坚实基础。大模型是具有大规模参数和复杂计算结构的机器学习模型，能够通过海量数据学习的模式，处理各种复杂任务。2022年底，以ChatGPT为代表的通用大模型横空出世，在全球掀起生成式人工智能热潮。因此，要构建并充分运用大模型，通过分析、加工、整合输出新的知识成果，模拟人类思维进行人机对话，生成文学、美术和音乐产品，促进文旅生产方式创新。例如，清华大学出品的“九歌”这一中华传统文化多模态创意生成系统，充分发挥大模型的优势，提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普及、诗歌创作辅助、旅游景点拍照写诗等多种服务，丰富了文化创作生产方式和娱乐方式。如果把数据比作一座富矿，大模型是辅助人类采掘矿产资源的智能系统，算力就是支持智能系统高效运行的关键。可以说，人均算力拥有量是一个国家竞争优势的重要体现。［15］因此，应规划建设一批智能计算中心、边缘计算节点等算力设施，不断提高算力水平，对文旅产业专业大模型进行持续优化和更新。

　　3.培育面向未来的现代文旅产业体系。强化文化创意、前沿技术以及其他先进生产要素与文旅产业的融合，不断拓展文旅产业新业态、开发新产品、促进新消费，是培育新质生产力的重要途径。

　　一是加强文旅产业与未来产业的融合，提升文旅产业的前沿科技含量。2023年8月，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四部门印发《新产业标准化领航工程实施方案（2023─2035年）》，其中规划布局了九大未来产业［16］，该方案具有很强的前瞻性与引领性。基于此，应积极引导文旅产业与脑机接口、量子信息、人形机器人等未来产业相融合，创新文旅产业业态。例如，使用人形机器人作为主题公园的NPC（非玩家角色），可以使动漫、游戏中的IP角色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强化文化娱乐性与吸引力。二是强化多技术集成创新在文旅产业中的应用。例如，20世纪中叶，依托电子技术和动漫电影IP，华特·迪士尼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兴建了世界上第一个大型现代主题公园——迪士尼乐园。迄今为止，美国迪士尼乐园和环球影城始终在全球主题公园领域处于领先地位。数字技术的兴起为主题公园迭代和升级提供了新机遇，依托数字集成技术和网络游戏创造的IP，通过虚拟场景与现实场景的结合，主题公园极有可能呈现出全新的娱乐模式。又如，2023年，美国拉斯维加斯的巨型球体剧场MSG Sphere一经亮相，就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其最大特点是在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等方面提供了颠覆式体验。类似于MSG Sphere这样多技术集成创新、提供多感官体验且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现代文娱场所及产品在我国还很少，因此，这是加强科技创新以培育新质生产力的重要领域。三是立足国际视野，努力在游戏、影视、购物、社交等领域建设一批全球性内容平台，吸引世界各地的用户上传各类文旅信息和产品。目前我国文旅产业网络平台一般服务于国内市场，还缺少类似于Booking（旅游票务平台）、YouTube（视频分享平台）、Coursera（在线教育平台）、Decentraland（元宇宙平台）等全球性的内容平台，知识、信息和技术等还没有通过国际化的内容平台实现有效集成。应建设一批服务全球用户的内容平台，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吸引全球用户自由提供文旅信息和产品，打通生产与消费的边界、工作和娱乐的边界，更好发挥内容平台作为新的全球化的“社会工厂”的作用［17］（P139）。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成与之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3］新质生产力带来文旅产业生产方式的深刻变革，文旅产业生产关系也要作相应的调整，以适应生产力的变化。其中很重要的是创新治理理念和治理方式，为生产方式的变革提供体制机制保障。

　　1.加强文旅产业治理的灵活性、适应性和及时性。当前，技术变革具有快速、复杂、多变等特点，要求文旅行政部门能够快速应对外部环境变化，回应各种诉求，根据不断变化的文旅产业新情况、新趋势及时调整治理方式。同时还需要将文旅企业、社会组织等市场主体纳入治理体系，通过多主体参与决策，进一步提升风险评估和预警能力。例如，生成式人工智能正在成为文旅产业转型的强大引擎。不断迭代的人工智能技术通过卓越算力快速筛选出优质方案供决策者参考，极大缓解了传统治理难以避免的片面性、碎片化、滞后性等问题。但是，在生成式人工智能快速发展中也出现了数据安全、数据出境和虚假有害信息传播等隐患及问题。需要运用新的数字适用技术，对文旅产业进行安全监管、风险预警，并适时处置各类安全风险事件。同时，市场主体之间动态互动也是提升治理适应性、降低安全风险的重要途径。例如，由多个市场主体参与制定生成式人工智能治理规则，包括相关法律法规、应用标准和行业自律规范等，为生成式人工智能健康发展提供重要保障。

　　2.善于运用数据提升文旅产业治理的精细化、智能化水平。作为一种新的生产要素，数据是文旅产品创新与产业升级的基础。同时，大数据的精准分析能力，为优化资源配置、完善运营管理提供了重要保障。加快发展文旅产业新质生产力，政府、企业需要善于运用数据资源，为决策提供依据。目前，各级政府有关部门及时发布公共数据、利用信息统计和数据分析进行治理的意识还需要强化、能力还需要提升，应着力加大通过数据调节文旅市场、促进文旅产业发展的力度。目前，在电影行业，票房、排片场次、上座率等数据能够实现实时更新发布，为电影产品生产、消费者的观影选择和政府管理提供了依据。但演出、文博、出版发行等文化领域还缺乏及时发布数据的公共平台，因信息不对称导致行业无序发展的情况时有发生。文旅行政部门应推动政府数据、企业数据、公共数据等多来源数据的采集与整合，形成覆盖面广、时效性强的文旅产业大数据，并定期发布文旅市场分析报告，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降低市场风险，促进良性发展。

　　3.对文旅产业出现的新业态、新模式、新现象实施包容审慎监管。随着新一轮技术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兴起，新业态、新的消费观念和营销模式不断涌现，各种突破人们认知的文旅现象屡见不鲜。迫切要求秉持包容审慎监管的原则，从实际出发，从文旅产业高质量发展要求出发，判断和处理问题。中共中央、国务院在《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中提出，“健全对新业态的包容审慎监管制度”［18］。工业和信息化部等七部门联合发布的《关于推动未来产业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也提出，“坚持包容审慎的治理理念”［19］。包容是指对未知大于已知的新业态、新模式、新现象采取包容的态度，积极支持产业发展。审慎是指在新业态、新模式、新现象刚出现还看不准的时候，治理要保持一定的弹性，留有“观察期”，不要一上来就“管死”，同时要严守安全底线。欧盟出台的《人工智能法案》就强调以多种灵活措施促进AI技术的创新开发。其中，AI监管沙盒就是一项创新举措：在人工智能系统正式投放市场之前，可在特定的时间内进入沙盒，进行安全地开发、测试和验证。当前，我国文旅行政部门及其他有关部门按照包容审慎的原则，致力于维持保护创新与安全监管之间的动态平衡，今后仍应妥善处理政府与市场、发展与安全之间的关系，审慎制定和出台系列相关监管政策和工作举措，治理过程切忌僵化和死板、搞“一刀切”。

　　4.构建政府、企业和社会等多主体协同的治理模式。这种治理模式强调利益相关者共同承担责任、协商解决问题。当前，文旅产业与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结合，催生了一大批新业态。确保这些新业态健康发展，就需要政府、企业与社会等多主体协同治理。2023年11月1日，中国等28国、欧盟共同签署了《布莱切利宣言》，这是全球第一份针对人工智能发布的国际宣言。该宣言提出：“所有参与者都可以在确保人工智能安全方面发挥作用：国家、国际论坛、公司、民间社会和学术界需要共同努力”。多主体协同治理也是解决文旅产业发展问题的必然选择。例如，针对外国人来华旅游难以使用移动网络、移动支付难、住宿登记难等问题，政府、互联网服务供应商、银行、涉外旅游企业等需要共同努力，运用现代科技手段，提高入境旅游的便捷水平：与国际运营商合作，研发更为先进的数据漫游服务，提供跨域网络服务；对标国际相关标准，支持国内App认证境外银行卡；开发涉外住宿登记的数字化系统；实现与政府有关部门的信息共享，简化登记流程等。

　　5.推动文旅产业从分业管理向综合治理转型。加快形成文旅产业新质生产力，需要坚持系统思维，打破按照政府部门业务进行分业管理的传统管理模式。这就要求通过跨行业联席会议、建立“一网通管”平台、成立专门化管理机构等方式，提升治理效能。例如，算法是繁荣数字经济、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支撑，现已在文旅产业广泛、深入应用。同时，算法关涉网络安全、文旅产业安全、意识形态安全。算法的治理涉及宣传、网信、文旅、科技、工信、公安、市场监管、司法等众多党委和政府部门，治理难度很大。破解“九龙治水”的关键是加强综合治理，汇集不同系统的数据，构建多维一体的监管体系，形成“预警—取证—处置”的监管闭环。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等九部门出台的《关于加强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综合治理的指导意见》提出，“逐步建立治理机制健全、监管体系完善、算法生态规范的算法安全综合治理格局”［20］，为完善算法治理提供了新思路。

 

［1］习近平主持召开新时代推动东北全面振兴座谈会强调 牢牢把握东北的重要使命 奋力谱写东北全面振兴新篇章［N］.人民日报，2023-09-10（1）.

［2］习近平在黑龙江考察时强调 牢牢把握在国家发展大局中的战略定位 奋力开创黑龙江高质量发展新局面［N］.人民日报，2023-09-09（1）.

［3］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 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 扎实推进高质量发展［N］.人民日报，2024-02-02（1）.

［4］习近平在参加江苏代表团审议时强调 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N］.人民日报，2024-03-06（1）.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数字化创新推动文化和旅游高质量发展［EB/OL］.（2023-10-11）［2024-02-22］.https：//zwgk.mct.gov.cn/zfxxgkml/zcfg/zcjd/202310/t20231011_949074.html.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布莱恩·阿瑟.技术的本质［M］.曹东溟，王健，译.杭州：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2023.

［9］中国音数协敖然：游戏科技生产力成为数字经济的新动能［N/OL］.（2022-07-21）［2024-04-01］.https：//new.cgigc.com.cn/details.html？id=08da6aec-7290-4c0f-8e46-23783370834e&tp=news.

［10］四川积极培育发展文旅新场景推动文旅消费升级［EB/OL］.（2023-03-22）［2024-02-22］.https：//www.mct.gov.cn/whzx/qgwhxxlb/sc/202303/t20230322_940831.html.

［11］文化和旅游部资源开发司关于发布2022智慧旅游适老化示范案例名单的通知［EB/OL］.（2022-12-12）［2024-02-22］.https：//zwgk.mct.gov.cn/zfxxgkml/zykf/202212/t20221214_938083.html.

［12］周文，许凌云.论新质生产力：内涵特征与重要着力点［J］.改革，2023（10）：1-13.

［1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14］国务院关于印发“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的通知［EB/OL］.（2022-01-12）［2024-03-14］.https：//www.gov.cn/gongbao/content/2022/content_5671108.htm？eqid=8776104300000c760000000664564e72.

［15］石建勋，徐玲.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的重大战略意义及实现路径研究［J］.财经问题研究，2024（1）：3-12.

［16］四部门联合印发《新产业标准化领航工程实施方案（2023─2035年）》［EB/OL］.（2023-08-24）［2024-03-20］.https：//www.sac.gov.cn/xw/bzhdt/art/2023/art_adaa8006e0d149008617f1b2e07cbc77.html.

［17］张铮.数字文化产业：体系与效应［M］.北京：新华出版社，2021.

［18］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EB/OL］.（2020-05-18）［2024-03-20］.https：//www.gov.cn/zhengce/2020-05/18/content_5512696.htm？eqid=bd8ba46d00355e92000000026472c0d8.

［19］工业和信息化部等七部门关于推动未来产业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EB/OL］.（2024-01-18）［2024-03-20］.https：//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401/content_6929021.htm.

［20］关于印发《关于加强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综合治理的指导意见》的通知［EB/OL］.（2021-09-29）［2024-03-20］.https：//www.cac.gov.cn/2021-09/29/c_1634507915623047.htm.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文旅融合视野下黄河文化保护传承弘扬研究”（21ZD03）；南方科技大学全球城市文明典范研究院开放性课题“数字文化场景助力深圳打造全球城市文明典范研究”（IGUC23B001）；中国行政体制改革研究会委托研究项目“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研究”（2023CSOARJJKT009）

作者简介：祁述裕，南方科技大学全球城市文明典范研究院访问教授，中央戏剧学院客座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行政体制改革研究会行政文化委员会会长，主要研究方向为文化政策与管理；邓雨龙，中央戏剧学院数字戏剧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数字文化制度。

 

责任编辑：张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