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张伟 中国铁路上海局集团有限公司上海站站长、党委副书记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创造更加良好的就业和劳动条件，推进高质量就业，有序提高劳动、技能、知识、创新等要素在收入分配中的权重，不断增强广大职工和劳动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请问，如何理解高质量就业在完善初次分配中的积极作用？

　　解读：都阳 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所长

　　《习近平经济文选》第一卷刊发的《增进民生福祉，提高人民生活品质》论述了完善我国收入分配制度的重点方向和主要内容，指出“分配制度是促进共同富裕的基础性制度。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制度体系。努力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坚持多劳多得，鼓励勤劳致富，促进机会公平，增加低收入者收入，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这一重要论述体现了高质量充分就业在改善初次分配、完善收入分配格局中的积极作用，二者要紧密结合起来。

　　初次分配在国民收入分配格局中居于重要地位 

　　不断完善收入分配格局，必须构建完整协调的收入分配体系，其中，初次分配在收入分配体系中居于基础性的地位。从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看，以收入法衡量的国民收入由包括劳动在内的各种生产要素的报酬构成。劳动报酬包括劳动者获得的工资、福利和社会保障等，既体现了国民收入中各种生产要素的相对贡献，也是奠定收入分配基本格局的重要因素。国民收入中劳动报酬比重的高低，直接体现了劳动和其他生产要素在初次分配中的相互关系，也是完善收入分配体系、促进共同富裕的重要基础。尤其是在新技术革命日新月异的时代，劳动节约型技术的发展速度较之以往任何时期都更加迅猛，更需要在收入分配过程中处理好劳动与资本、技术、数据等其他生产要素的关系，其中，初次分配是至关重要的环节。

　　劳动份额是指国民收入中劳动者报酬的占比。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我国劳动份额在近年来呈现总体上升的趋势，由2012年的49.7%，上升至2023年的53.2%，提高了3.5个百分点。劳动份额的持续上升，为不断完善收入分配格局，有效推动共同富裕打下了良好基础。需要指出的是，与一些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劳动份额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这也说明，伴随着经济发展，不断提高劳动份额，并由此推动收入分配形势的改善是完全可行的。因此，在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中，要更加注重发挥有利于扩大初次分配规模、提升劳动份额的因素，落实好“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的总体要求。

　　扩大就业是完善初次分配的主要举措 

　　通过更加充分的就业，使初次分配成为收入分配的主体形式。扩大就业可以使更多的劳动者直接参与初次分配，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是改善初次分配格局、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最切实可行的途径。对于大多数群体而言，劳动是他们拥有的最重要的禀赋，劳动所得也是最广大群体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劳动与收入的直接关联，使得高质量充分就业理所当然成为完善收入分配的主体手段，这也是收入分配制度要“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的重要原因。利用劳动力市场直接对国民收入进行分配是更具经济效率的方式，而且，这种分配方式与劳动要素参与经济活动、创造经济价值直接关联，也更具有可持续性。这也是初次分配和再分配手段最明显的差异。

　　我国劳动份额在近年来保持上升势头与不断扩大就业、持续提升就业质量有着紧密的联系。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我国城镇就业持续增长，从2012年的37287万人增长到2024年的47345万人。在这一段时期，我国的城镇劳动力市场规模增加了1亿多人，年均增长率为2%。与此同时，乡村的非农就业规模也在扩大。考虑到这一时期我国劳动年龄人口总量已经开始减少，这样的就业增长率不仅体现了经济增长与扩大就业的协同，也反映了劳动者参与经济发展的程度不断提升。就业增长的效果也反映在居民收入的增长上。城乡居民收入的来源中，工资性收入历来占据着主要的地位。2024年，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54188元，其中，60.7%来自于工资性收入；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的42.4%来自于工资性收入，但占他们可支配收入33.9%的经营净收入在很大程度上也应归于劳动所得。

　　继续发挥劳动力市场在人力资源配置中的积极作用，通过持续推动高质量充分就业，不断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改革开放以来的实践已经证明了充分利用劳动力市场对于鼓励勤劳致富、促进机会公平、增加低收入者收入的积极作用。从脱贫攻坚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劳动力市场的作用功不可没。如果说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和普通劳动者就业规模的不断扩大是消除绝对贫困的利器，也是经济发展初期改善收入分配形势的重要手段的话，那么，进入新发展阶段，收入增长方式和完善收入分配的任务有了新的变化，需要通过更高质量的发展和建设更加高效的劳动力市场，不断扩大中等收入群体，以形成更加有利的收入分配格局。

　　高质量就业是不断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的重要依托。要注意产业结构升级中保持劳动力市场的均衡发展，防止出现劳动力市场的两极化、空心化。进入新世纪，不少发达国家劳动力市场的两极化趋势愈演愈烈，对中等收入群体造成了最大的伤害。一些原本中等收入群体占比较高的经济体，由于劳动力市场的两极化，中等收入群体的规模有所缩小。一些国家产业空心化导致所谓“铁锈”地带失业增加，中产阶级大量消失，成为社会矛盾的主要来源。因此，在促进高质量充分就业的过程中，既要注重在总体上提升就业总量和就业质量，也要处理好就业的各种结构关系，才能使初次分配的结构更加合理。

　　以就业优先战略推动高质量充分就业 

　　高质量充分就业不仅是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也是完善收入分配的重要手段。坚持贯彻就业优先战略，持续推动高质量充分就业，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问题。

　　首先，统筹好发展与就业的关系，落实就业优先原则，推动就业友好型的发展方式。落实就业优先原则是就业在经济社会短期和中长期发展中突出的重要地位决定的，充分就业在初次分配中的决定作用就是最好的脚注。就业友好型发展方式，需要理顺就业与其他发展目标之间的关系，综合利用多种政策手段推动高质量充分就业。就业优先战略中的“优先”二字，集中体现了推进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就业目标和其他经济发展目标的关系。伴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我们对发展目标的理解不断深化，才取得了高质量充分就业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优先目标的认识成果。从目前情况看，在实际工作中要注意在短期宏观经济管理上加强对高质量充分就业的瞄准。特别是在防范和化解就业风险时，要加强对短期需求缺口造成的周期性因素的瞄准，可以更直接把劳动力市场运行指标作为政策干预的目标，加强它们与政策工具的关联。

　　其次，解决好重点群体的就业问题。根据人口预测数据，我国16至24岁年龄组的人口数量到2033年前后才能达峰。因此，当前及今后较长的一段时期，青年群体尤其是大学毕业生都是就业工作需要关注的重点人群。我国的青年群体较之老年群体有着更高的平均受教育水平。更高的人力资本是获得更高生产率的前提，因此，充分利用好青年人力资源，不仅有利于我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也有助于我国经济的转型升级，不断扩大中等收入群体。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十四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坚持把高校毕业生等青年群体就业作为重中之重，开发更多有利于发挥所学所长的就业岗位，鼓励青年投身重点领域、重点行业、城乡基层和中小微企业就业创业，拓宽市场化社会化就业渠道。”落实好这一要求是解决好青年就业的基本遵循。

　　最后，重视新技术革命对就业和收入分配可能产生的影响。工业革命以来，技术进步的方向基本上是节约劳动的，在劳动年龄人口减少、人口老龄化加速的时代，技术进步的这一倾向会愈发明显。以普遍联系和动态的眼光看，即便是劳动节约型的技术进步也会由于提升生产率、扩大有效需求而增加总体的就业规模。不过，劳动节约型技术进步对收入分配的影响则需要引起关注。从已有的经验看，劳动节约型技术进步大多会减少劳动份额，从而不利于收入分配形式的改善。因此，要根据初次分配特点的变化，把再分配政策和初次分配更好地结合起来，趋利避害地利用新技术革命。 

　　（责编：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