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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招生结束后,今年有两类教育现象引发社会广泛关注:一是不少考生“弃名校选新型研究型大学”;二是多省份出现“高分考生弃本科选高职”。这种“打破常规”的选择并非偶然和个案现象,而是我国高等教育进入普及化阶段后,教育匹配逻辑深刻转变的生动缩影,标志着我国高等教育从“规模扩张”向“质量适配”的关键跨越,蕴含着三大逻辑的深层重构。 国家逻辑:支撑国家战略和满足民生需求双重锚定。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正确处理支撑国家战略和满足民生需求的关系。大学作为一种社会存在,必须兼顾国家战略和民生需求。从国家逻辑看,“弃名校选新型研究型大学”与“高分考生弃本科选高职”符合我国教育政策发展的新方向。 一是在国家战略层面,高等教育必须支撑引领强国建设。“弃名校选新型研究型大学”符合科技强国建设的发展战略,虽然名校致力于高层次科学研究,但新型研究型大学“高起点、小而精、特色强”的办学模式,更有利于本科生参与科研工作,为从事科学研究奠定扎实的基础。而“高分考生弃本科选高职”契合制造强国的时代需求,在制造业十大重点领域3000万高技能人才缺口下,高职院校应用型人才培养能让学生快速胜任岗位要求,为产业升级提供高技能人才。 二是在民生需求层面,建设教育强国最终目的是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弃名校选新型研究型大学”主要满足“优质教育多元化”的新期待,新型研究型大学实行“小班化+导师制”精英化培养模式,可以促进学生实现个性化成长。“高分考生弃本科选高职”有助于解决“高质量充分就业”难题,高职院校通过“校企结合”“订单式培养”等方式让学生毕业即上岗,真正实现“学有所用”。 新动向反映新政策新趋势,要进一步加大政策支持。一是加大对新型研究型大学的政策支持。明确新型研究型大学高水平办学定位,鼓励其在开展前沿科学研究、培养顶尖科技人才方面作出有益探索。二是加大职业教育战略性投入。重点支持高职院校建设高水平实训基地,引进头部企业技术骨干担任兼职教师,加强院校和行业、产业的深度融合,培养一大批大国工匠、能工巧匠和高技能人才。 社会逻辑:发展科技教育也要兼顾人文教育。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正确处理培养人才和满足社会需要的关系。大学作为培养高级专门人才的场所,必须紧紧围绕经济社会发展需要来培养人才。从社会逻辑看,两种选择体现了高等教育从“学科导向”向“需求导向”的深层转变,回应了社会对人才结构优化与类型多元的现实期待。 一是“弃名校选新型研究型大学”契合国家对基础研究、原始创新的战略渴求。传统名校因规模较大,部分专业与前沿技术衔接不紧,专业设置、调整滞后,而新型研究型大学具有“小而精”的特点,专业设置相对灵活,能够围绕社会紧缺方向精准布局,培养具备科研潜力和创新能力的人才,助力关键领域实现整体性突破。 二是“高分考生弃本科选高职”体现了高技能人才对强国建设的现实支撑。当前,部分传统本科专业仍按“学科逻辑”设置,与新兴岗位需求脱节,而高职院校遵循“产业逻辑”,新设的人工智能技术应用、新能源汽车技术等专业,直接对接企业岗位要求和用工标准,毕业生就业率和社会认可度持续提升,为社会提供了稳定的技术技能人才支撑。 服务社会是大学的重要职能。大学应积极完善人才培养与经济社会发展需求适配机制。一是坚持学科布局的社会价值导向。高校应建立学科专业动态调整机制,在回应科技强国建设需求的同时,也要保障基础学科、冷门绝学和人文学科的生存空间,大力推动基础研究和原始创新,加快构建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二是深化科技与人文协同育人机制。鼓励新型研究型大学与传统高校、科研院所、科技企业加强协同,取长补短,全面提升育人水平。引导高职院校拓展服务领域,不仅要培养技术技能人才服务制造强国建设,也要重视人文教育,面向乡村振兴、公共服务、社会治理等领域,培养兼具人文情怀和科学素养的复合型人才,更好支撑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 个人逻辑:重视名校学历更要坚持能力为本。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正确处理知识学习和全面发展的关系。大学作为研究、传授高深学问的场所,要重视知识的学习和传授,但更要注重学生的健康成长、全面发展。从个人逻辑看,两种选择的合理性体现了从“学历崇拜”迷思到“能力本位”的回归。 一是“弃名校选新型研究型大学”摆脱“名校=好前程”的标签束缚。传统名校更加注重知识传授和文化学习,但是新型研究型大学因为其“小而精”的特点,许多大学本科生一入校就能够接受导师或导师组的个性化指导,能够参与导师的课题研究和实验项目,为学生科研素养和能力提升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是“高分考生弃本科选高职”跳出“本科优于高职”的认知误区。从学历层次来看,大学本科优于高职高专。但是,从能力发展角度来看,一些高职院校未必不如一般本科,甚至在专业设置、师资条件、人才培养、经费保障等方面具有相对优势,许多毕业学生既有毕业证书,同时考取了相关的职业资格证书,这些能力更容易获得劳动力市场的认可。 当前社会对高职院校仍存在一定程度的偏见、对新型研究型大学的认可度总体还不够,以及相当部分家长还存在“名校情结”,必须推动教育观念的重构。一是加强宣传引导。通过媒体宣传新型研究型大学学生发表顶刊论文、高职毕业生成长为大国工匠等案例,引导社会破除“唯学历”“唯名校”偏见。二是建立多元评价体系。淡化学历门槛,引入“微证书”“项目制成果认定”等评价指标,形成以创新价值、能力和贡献为导向的评价标准。三是引导家长“反内卷”。定期开展“家长学校”和“家长课堂”,组织参观新型研究型大学实验室和高职院校实训基地,切身感受不同教育路径的比较优势,引导家长更加关注孩子的兴趣爱好与能力培养。 当前,我国高等教育已进入世界公认的普及化阶段,高等教育正在发生系统性重构,社会发展也在倒逼高等教育改革。从“弃名校选新型研究型大学”到“高分考生弃本科选高职”,两大现象折射了我国高等教育的转型发展。唯有深刻理解高等教育发展中国家、市场和个人三者的底层逻辑,持续优化供给与需求的适配度,才能有效解决供需错位的难题,为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提供有力人才支撑。 (作者系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教育理论研究所所长) (责编:田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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