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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慕士(Moss Roberts,1937——),是美国汉学家、翻译家,汉学研究主要涉及中国哲学、古典文学等领域,翻译出版了《论语》《三国演义》等中华经典,曾任纽约大学汉学系教授,讲授中国文化课程。多年来,罗慕士在教学与翻译、翻译与研究、学术研究与文化普及之间不断切换角色,解码中华经典蕴含的文化基因,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西方世界的接受和传播。 潜心解读《论语》,传播儒家思想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先后对外发动了朝鲜战争、越南战争,引起美国国内民众强烈不满,更引发国民的信仰危机。罗慕士亦不例外,在信仰危机中将目光投向中国,希冀从中获取精神滋养,并纠正美国社会对中国的种种偏见和误解。 从本科阶段结缘人文亚洲课程,到博士阶段专攻中文,罗慕士对中国之爱愈加浓烈,并于1966年顺利完成博士论文《孔子〈论语〉中形而上学的语境》,开启了其系统研究中华经典之路。罗慕士认为孔子用平易近人、朴实无华的语句即“仁”和“道”,表达着自己的哲学思考,堪比同时期的西方哲人苏格拉底。 随后,他又发表《〈论语〉中的礼、义、仁:三大哲学定义》一文,通过与另外两位儒家代表人物孟子、荀子的比较,详细论述孔子的思想内核。罗慕士认为,孔子主张的“和”具有“和平”之意,奠定了中国人爱好和平、睦邻友好的品格基因,与好战的美国形成强烈对比。迥异于柏拉图的长篇大论,孔子用言简意赅之语,为普通民众指明了为人处世之法,亦为统治阶层提供了治国安邦之道。 出于对孔子的热爱,80多岁高龄的罗慕士仍然笔耕不辍,于2020年推出了《论语:孔子的论断与对话》一书。在罗慕士看来,孔子不仅深刻影响了中国的思想和社会发展两千多年,更形塑了日本、韩国、越南等东亚国家的文化基因。孔子超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不仅属于中国、东亚,更属于当代世界。因而,罗慕士直言,“孔子是我们的老师”。 三次翻译《三国演义》,铸就最佳英译本 除却孔子,罗慕士还钟爱《三国演义》,认为这部作品凝结的中国文化意蕴丰富,“远超《水浒传》《红楼梦》等其他古典文学作品”。他先后三次翻译《三国演义》,不断扩大其在西方世界的影响力。 作为大学老师的罗慕士,自然会将其钟情的《三国演义》带到文学课堂之中。他挑选了其中的46回进行翻译,并于1976年推出了节译本《三国:中国的史诗剧》。他认为《三国演义》中独缺“爱情”,所以用romance来对译“演义”并不能反映出这部小说的文体特征和主要内容,反而会适得其反,让西方读者产生误解。在罗慕士看来,《三国演义》既有“荷马史诗”中的史事、冲突,又有莎士比亚历史剧中的厚重感、韵律美,故而他创造性地同时使用epic(史诗)和drama(戏剧)来对译“演义”,以彰显这部作品的独特性,让《三国演义》得以快速地连通世界文学。 节译本的成功出版,让罗慕士在西方汉学界的名声逐渐响亮起来。1982年,在外文出版社总编辑罗良先生的建议下,他决定开启《三国演义》整本书的翻译工作,并于1983——1984年在中国生活两年,以便全身心地查阅资料、进行翻译。为了尽可能地实现原文准确阐释,罗慕士以毛宗岗评本《三国演义》为底本进行翻译,同时花费大量时间精力研读《三国志》《后汉书》《资治通鉴》等史书,比照其他三国话本特别是嘉靖本,让全译本充满浓郁的学术味。该译本最终于1991年出版,不仅附有近80页的跋语,详细阐述《三国演义》成书过程、素材来源、人物形象以及不同版本等多种学术问题,更是配有26条三国时期大事年表、11幅地图、115位主要人物列表、12幅主要人物绣像图、35幅情节插图,以及1184条注释。美籍华裔翻译家余国藩认为罗慕士的译文“超级优美,富有学术性”,著名汉学家韩南亦认为“罗慕士英译的《三国演义》,生动流畅,忠实于原著,实乃一部英语版战争史诗”。这是国内外公认最好的《三国演义》英译本,曾多次再版,部分内容亦被选入《哥伦比亚中国传统文学选集》。 1999年,罗慕士又一次推出《三国演义》译本《三国:一部历史小说》,以供美国大学的文学课堂使用。这是基于1991年全译本进行删减的节译本,基本保留了小说的故事情节,但突出了小说和历史之间“天衣无缝的衔接”。译作于2014年和2020年连续再版,并入选加州大学推出的“世界文学译丛”系列。可以说,《三国演义》成就了罗慕士,罗慕士也赋予了《三国演义》精彩纷呈的异域生命。 探究汉字魅力,精准阐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罗慕士认为,汉字的象形特性,承载着独特的中国文化精神;而言约意丰的汉字,对翻译者、研究者都是极大挑战。他特别注重“汉字的构词方法和汉字的历史与寓意”,以及“汉字的音与意之间的联系”,甚至“将汉字的发音与隐含意义联系起来思考”。罗慕士突破了既有关于汉字仅有表意功能的研究局限,将汉语的“字形——语音——文化”进行关联剖析,在西方汉学界具有革新意义。比如,在翻译《三国演义》时,他拒绝将“义”简单固化地译为righ-teousness(公正),而是根据具体情境灵活选用honor(荣誉)、obligation(义务)、duty(责任)等词,以呈现儒家“义”概念中复杂的情谊纽带、伦理准则与行为规范。 退休之后,罗慕士还在钻研《道德经》,并透过文字表面,解读出字里行间的深意。对于《道德经》中的“德”,他以virtue(美德)、generosity(仁慈)、favor(德行)等多维表达,展现老子的政治哲学与伦理实践。此外,他还“最大程度地接近了原文的神韵、节奏和韵律”。又如,罗慕士将“人多利器,国家滋昏”译为“The more de-vices that bring gain,the more the clanandkingdom’s bane”,用四步抑扬格来对译原文的四字句结构,且gain与bane押韵,着力再现这一中华典籍的形式之美、声音之美。 中华经典承载的不仅仅是华夏大地上绵延数千年的深邃思想,更蕴含着独具东方韵味的文化精粹、审美趣味和核心价值观。但是,他们以何种姿态走出国门,长期以来莫衷一是。深耕于中国哲学、古典文学等多个领域的罗慕士,因课程教学之需,逐渐沉浸于中华经典殿堂,并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跨文化传播铺就了一条新的途径。 (责编:常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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