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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队》以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抗日联军14年艰苦抗战为叙事背景,讲述了一支抗联小队在经历惨烈战斗与大部队失联后,幸存战士重返部队与民族精神回归的故事。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归队》一经播出便迅速成为观众热议的焦点。当《归队》的尾声落下,那些来自年轻观众的深刻解读与情感共鸣,让我深感这部作品已超越了简单的影视创作,它成为一座连接历史与当下、沟通先辈与青年的精神桥梁。若问我们靠什么赢得了年轻人,我想,答案不在于技巧,而在于我们选择以最谦卑而真诚的姿态,进行了一场关于信仰、人性和生命价值的严肃对话。 从“史诗叙事”到“生命关怀” 传统的宏大叙事往往着眼于历史的必然性,而《归队》试图触摸的,是历史褶皱中那些个体的、偶然的、充满挣扎的瞬间。我们刻意避开了对著名战役的高屋建瓴,转而聚焦于一支失散小队的求生之路。这不是为了消解历史的庄严,恰恰是为了在更微观的层面,探寻那种庄严从何而来。 老山东那句“一个都不能少”的承诺,在和平年代听起来或许像一句口号,但在生死边缘,它成了维系这支队伍存续的精神脐带。我们拍摄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分食一块干粮,不是为了展示苦难,而是想呈现一种在极端匮乏之下,人类文明最基本的道德感如何被艰难地维系着。这种对生命本身的深切关怀,超越了具体的历史事件,直击人心最柔软的共情之处。年轻观众或许未曾经历战争,但他们能理解“承诺”的重量,能感知“分享”的温暖,也能在角色对生命的执着中,看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意志。 以“肉身体验”逼近“历史真实” 选择在零下30℃的极寒中实拍,常常被理解为一种艺术上的“苦行”。但于我而言,这更是一种迫近历史真实的哲学方法。我们无法真正回到过去,但可以让演员的身体,去无限接近地体验那种极限状态。当胡军老师的脸颊被冻得僵硬,当李乃文老师在冰河中不受控制地颤抖时,摄影机捕捉到的已不再是表演,而是生命体在面对严酷自然时最本真的反应。这种“肉身真实”所带来的震撼,是一种纯粹的、无法被虚构的生理信息,它比任何精心设计的台词都更有力量。它让“艰苦卓绝”从一个形容词,变成了可被感知的物理存在。对于信奉“真实即正义”的年轻一代而言,这种毫不妥协的创作态度,本身就是一种值得尊重的“诚意”。我们不是在“演”给他们看,我们是邀请他们一同“体验”那段历史。 在精神漂泊中寻找“锚点” “归队”这个动作,在剧中是物理的,但它的精神内核却无比当代。在今天这个价值多元、信息爆炸的时代,有的年轻人正经历着一种无形的“精神失散”——对未来的迷茫、对意义的追问、对归属的渴望。剧中每个角色寻找队伍的过程,恰恰隐喻了现代人在纷繁世界中寻找自我定位和精神家园的旅程。 汤德远的转变,是一个灵魂从“利己”到“利他”、从“漂泊”到“扎根”的典型样本。他的挣扎,与一个年轻人在理想与现实间的困惑何其相似。他的最终“归队”,并非简单的政治选择,而是一种价值理性的确立和生命意义的锚定。当年轻观众为他的选择而动容时,他们或许也在潜意识中,完成了一次对自身生活态度的审视。我们并未刻意说教,只是呈现了这样一种可能性:生命的丰盈,或许就在于找到那个值得为之奋斗的“队伍”,并为之负责。 艺术是通往心灵的朴素仪式 《归队》的创作过程,于我而言,也是一次精神的“归队”。它让我回归到对艺术本体(真实)的敬畏,回归到对人物(人性)的尊重,也回归到与观众(时代)平等对话的初心。 赢得年轻观众,从来不是一场需要绞尽脑汁的“攻略战”。它是一场真诚的邀约,邀请他们进入一段被精心还原的历史时空,与那些真实的、具体的生命相遇。当我们以最大的诚意,将历史的厚重转化为生命的质感,将崇高的精神解码为普世的情感时,共鸣便自然发生。 最终,我们与年轻观众在《归队》中相遇,共同完成的,不是一次对过去的简单缅怀,而是一场关于如何活着、为何奋斗的生命价值的探讨。这,或许是这部作品所能企及的最深刻的意义——它让我们在历史的回响中,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并思考着如何更好地“归”于这个时代,归于我们共同的责任与未来。 (作者系《归队》导演) (责编:田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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